第十一章

“乡亲们，总督大免了咱们两成捐税，已经是天大的恩德，这贱不知报恩，反而辱骂上官，拒不纳捐。乡亲们，咱们可都是安善良民，若不是这宋葆贞挑唆，咱们怎么会违反国家法度哇？如果不是大开恩，咱们都很掉脑袋呀！乡亲们，你们不恨这贱吗？还愣着什么？都来惩罚这个无父无君的贱哪。”

总有那么些恬不知耻，他们受了官家的银子，生怕没有在官府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悔过之意，扯着嗓子喊叫，希望周围的百姓都同他们一样向葆贞下手。

最开始没有反应，他们又点着名叫：“狗剩子，侯二毛，那会儿跟着宋葆贞抗捐，你们嚷嚷得最凶，这个时候还不出来，你们是不是心里不服哇？”

“赵四虎，你那会儿跟着宋葆贞说什么来着，这会儿都忘啦？”

“牛二强，胡之奎，还有你……”

乡民们起初对他们折磨葆贞充满了蔑视、后来开始变成对葆贞的怜悯，再后来又有些开始接受了他们的说法。那些被点到名字的，开始担心自己成为官府下一个砍的目标，于是向台上走去。

百姓们是最容易受影响的，一但有站出来，就会有跟上，而不管那事是对还是错。而跟着跑的越多，团体的影响力也就越大，个的判断力也会跟着改变。

这便是从众心理，滚雪球效应。当初跟着宋家父闹抗捐，他们便是看到拒不税的越来越多，于是自己便随大溜儿跟着，现在把一切罪过都推在宋葆贞的上，他们再一次随大溜儿去折磨她。

他们开始后悔自己曾经跟着宋葆贞抗捐，自己可以从牙缝里再挤出那几两银子的，自己至少还可以借到高利贷，用不着象苏老汉那样寻自尽的，为了什么要跟着别抗税呢？

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的后悔，变成了对领着他们抗税的宋葆贞的怨恨，而怨恨又使他们把真正的罪恶当成了义举，他们开始在葆贞的身上实施报复，仿佛只有让她痛苦，才能免除自己的罪过。

几个的行为最终又变成了成百上千的行动。

葆贞此时才真的惊愕了。

她睁着大大的眼睛，看着那些曾经那么戴她的乡邻们面色苍白地走过来，发了疯一般每在自己娇的身子上捅一锥子。她已经不知道疼了，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丧心病狂。

宋葆贞从没有这样绝望过。她曾经为他们甘受拶指酷刑，今天又为给他们讨公道而捐弃生命，她曾经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