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母殇】（14）

渐起的高音如水面上的泡沫炸裂开来时，我才真正认定确实有钢琴的演奏声。

喂？

是母亲的声音，音量不大，很轻柔，甚至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感觉。

妈 ？

我也同样以一个字回答。

嗯，咋了，凯凯。

她如此说道。

没咋啊，上午不是说了晚上给你打电话吗。

我说道。

噢……

紧接着短暂的沉默后，母亲笑了一下，说道：瞧妈这记 ，都忘了这茬了。

语气中似有恍然之意，彷佛真的才想起来。

接着她又解释道：这都十点了，妈想着太晚了，明天再给你回个电话。

嗯，你，回宾馆休息了？

我明知故问道。

我感觉这次的通话，我有点儿语塞，明明刚才还和顾诗蕊若悬河的大聊特聊，现在就像个吃患者，费劲的从嘴里挤出几句没营养的话来。

嗯。母亲轻声应道。

紧随着又是几秒的沉默，随着我俩同时闭音，空气中飘的钢琴曲声显得更加突兀清晰。

就，也没啥，今儿不是你生 ，打个电话说一声，祝，祝你生快乐。

我有些磕巴的说完，连我都觉得矫不已。

嗯，妈知道了，谢谢儿子。母亲语气平稳，声音一如之前那样，轻声道。

我不知道为啥她说话像是怕打扰到其他一样，据我了解分配给每个老师的房间都是标准的单套间，不存在像集体宿舍休息时那样说话要顾及他。

妈 ，你咋了？休息了？你咋也听起钢琴曲儿了？

我笑着调侃道，想调起这沉闷的气氛。

没呢，马上就睡，嗐，就是随便听听，看这房间里还有唱片机，就学着家试试。母亲也笑着说道。
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，我觉得钢琴的旋律声比之前要小了许多，但同时电视机的声音透了出来——『酱香典范，郎酒红花郎……』晚上吃的啥？你爸回来了没？

她主动问道，就像是没话找话，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声线有些慵懒，即使刻意的控制，但那股微醺的语态，使我隔着手机似乎都嗅到了淡淡的酒气息。

显然她晚上应该喝了些酒。

我也没太在意，毕竟今天子特殊，不喝点儿酒也说不过去。